当樱楠等人穿过了这片丛林,就足足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。
不敢使用回录,一路上,已经尽量将回录的消耗降至最低。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奔跑着前行的。
不使用回录,只是为了给回录一点缓和的时期。长达八个小时的对峙,使得樱楠等人的回录濒临枯竭,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遭遇高一的团队,是根本无法与对面抗衡的。
而此时,经过了半个小时的调息,虽然也同样达不到预想的状态,但是确实有回复了一些。如果再遇到高一的团队,是有实力一战的。况且,距离目标的位置还有一段路程。
继续径直向前,伴随着微弱的月光,可以隐约看到一条被雪所掩盖的石路。石路蜿蜒交接,最后汇集在一起。顺着这个方向,又是几十分钟的路程。
“等你们很久了———”
突然出现的声音,吸引了正在转型赶路的高二成员的目光,顺着刚刚的声音望去,并随即停下了脚步。
穿过森林后,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。此时在森林的边界处,放眼望去,是一条径直向外延伸的高速公路。而在公路两旁,是一片早已无人看管的麦田。能看到的,也就只有被截去的剩下的秸秆。而在前方———是早已在此等待的高一的成员。
“高一的人。”樱楠小声念到。
根据之前所观察到的情报来看,早在一个小时前,地域最上方的边界,就已经驻守了高一的成员。对方此时出现在这里,也是预料之中的事。
“虽然之前有幸与各位前辈见过一面,但还请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———
高一十七班,关雅昕,受班长阿尔.巴蒂斯特所托,前来迎接各位前辈。很高心见到您,樱楠会长。”
黑色的长发自然垂落,少女轻轻地撩动了一下发梢,很有礼貌的行礼致意。
而在少女身后,是同样来自高一新生团队的其他四名成员,看到樱楠等人的到来,本略有困意的神经也瞬间绷紧,注视着高二的团队。
“喂。。。这个家伙不是。。。!”高雄看到面前的少女,不禁惊呼。
“你们来这里做什么?”吴昊问向了对面的少女。
“正如刚刚所说,是来迎接各位高二的前辈们的。”少女再一次重复到。
“迎接。。。吗。。。。”
当然,这个迎接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,吴昊心里很清楚对方要表达的含义。
“为什么?现在的你们,已经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了吧?”
“正如前辈所说,我们本次的行动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定义。我们,只是单纯的服从自己的义务而已。”名为雅昕的少女如是说到。并且在下一刻,湛蓝色的光芒从手中溢出————
——————
“夜鹭。。。已经够了,放手吧。”莫克注视着脚边的少女。
而就在半个小时前,来自高二十四班的夜鹭,主动请求留下,以一人之力抵挡高三的七名成员的步伐。而伴随着激烈的追逐,本还有魔力剩余的夜鹭最终也消耗殆尽。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,来自高三团队的成员,渐渐恢复了体力。魔力也有所添补。而再然后的,就是来自高三团队的反扑。结果也自然可想而知,以高二十四班夜鹭的惨败而告终。
“够了,放手吧。”莫克的声音,再一次的传出。
轻轻的叹了口气,莫克注视着正倒在自己脚边的少女。此时,少女的左手还在死死地攥着莫克的裤脚,不让对方离去。
明明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,明明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,明明自己心里清楚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———这是名为夜鹭的少女对于胜利的执着,莫克,很久以前就知道的。
莫克了解所有一起成长过的伙伴,所以,也自然了解对方。
比任何人都要努力,比任何人都更加的要强。
这就是莫克,对这名少女的认知。
本身就对自己严格要求的莫克,虽然现在因为学业繁忙的问题,已经没有了这种习惯。但是至少在高一和高二,莫克一直都有早起,并且坚持每天去晨练。如果是冬天的话,天还没有亮时就会起床,然后早早地来到学校。体育馆中的器材都可以使用,但如果碰巧关门的话,莫克也会选择去操场上跑一跑步。而那时,整个学校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。
也正是在去年,莫克认识到了名为夜鹭的少女————
“唉———没想还有人会起来这么早呀———”这是少女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。
而之后的时间里,无论自己再怎么早的出发,操场上都可以看到少女正在奔跑的身影。
“喔,我的话,在前辈还在睡觉的时候就已经到这里了哦?———”夜鹭是这么说的。
也是从那时起,莫克开始注意到了这个刚刚来到井南一高的少女,而更有趣的是,明明出身贵族之家,在之后的相处中,少女却从来没有特意提及自己的身世。莫克自己也是在很久以后从吴昊他们口中才得知的。并且,与外在不同的是,虽然夜鹭没有像白南一样参加各种比赛,但是内在的,对于胜利的渴望,却比任何人都要强烈。
所以,此时此刻,对于莫克自己而言,被少女抓住的可能真的只是一个衣角,但,对于对方来说,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吧。
莫克并不知道,少女为何执着。也不知道对方的想法。但至少,肯为此而努力,肯为此而坚强。莫克也是打心里去欣赏她,去敬佩她。
所以,也自然不会报以同情。
魔力剩余略有缓和,回录再一次启动,分子的急剧运动达到极致,可以将电子甩出原子核,增大粒子的动能并使其分裂重组形成火焰,这也是莫克最为拿手的回录机制。肉眼可见的灼烧在下一刻烧断了正被对方拽住的裤脚。
轻轻收回自己的视线走向了一旁,用臂弯支撑起倒在另一旁的坂本,一步步的离开了这里。而其他来自高三的成员也不在逗留,跟随者莫克的步伐离开了此地。
呼啸声中,只留下陌歆一人停留在此,不愿离去————
“夜鹭。。。”陌歆呼唤着对方的名字,小心翼翼的迈开了脚步————
“。。。不要过来。”看着面前的少女愈要前进,夜鹭出声制止。而本以迈开了脚步,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后,停了下来。
“我,还没有输呢。。。这种程度。。。。不要以为我能倒下———”
不需要对方的帮助。
从前是,现在也是。
因为自己,是强者。
强者,不需要弱者的帮助。
而自己所做的一切,所有从前和现在的努力,都是为了证明,自己是个强者。
比对方,比面前的少女,还要强的强者————
双手支撑着雪地,膝盖缓缓抬起。而本以为就继续这样站起来的时候,夜鹭失去了平衡,摔倒在地。
因为自己受了很严重的伤———
是的,就连自己都很清楚这件事———
很严重。
严重到只要自己想,现在就可以立马昏睡过去。
可是在她面前,就是不行———!
无论是谁都好....唯独是她就不可以———!
绝对....不可以脆弱———!
手指深深地陷入松树的躯干中,拖动着早已残破不堪的四肢,拼命地向上支撑。模糊的视线中是少女担忧的神色,不去理会对方,而试图站起的夜鹭,再一次的滑到再地。而这一次,恰巧的,尖锐的枝干划破了少女的额头。
“夜鹭!!”
“不要过来!!”
不去管额头处渗出的鲜血,对着愈打算跑过来的少女大声喊着。
“可是。。夜鹭酱你。。。!”
“这是我自己的事情!不需要你来管!”而随后传出的,是名为夜鹭的少女的喊叫声。
大口的喘息着,临近子时的天气,可以轻易的将树干冻裂,呼出的气息形成白雾久久不能散去,夜鹭注视着面前面露苦涩的少女,皱下了眉头。
“弱者,在一旁看着就好了。。。”
让高三的成员通过,夜鹭,并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。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。此时的高三成员应该已经抵达了营地。并且开始传输得到的密码。场上,继高一的成员,高三的成员也将达成目标。
已经,结束了。
本以为只有自己的魔力有剩余就可以去以一敌七的想法,真的是太天真了。而这个天真想法不仅连累了自己,还连累了本对自己抱有期待的同伴们。
本就是...最后一次机会了....夜鹭想到这,失落的叹了口气。
此时,额头的鲜血已经滴落在地,血液与雪花交至在了一起,稍作歇缓后,本打算在尝试起身的夜鹭,下一刻,眼前漆黑一片,失去了意识————
——————
“怎么会这样。。。”黑夜里,空荡的书房中,传出了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。这里,是夜家的府邸,诺大的书房中,传来忽明忽暗的灯火,有些老气但依然无法遮掩其奢华的装饰,夜家,无论是从前,还是当下,都是数一数二的豪门之家。而此时,刚刚过完11岁生日的夜鹭,全身过裹满了绷带,本就娇小的身材显得更加柔弱无比,作为夜家宗家的子嗣,恰巧路过书房门口,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后,悄悄地躲在门外偷听。
朦胧中,夜鹭看到了自己还是儿童时的身影。
同样的梦.....
是的,一直以来的,同样的梦。
自从那天开始,自己一直,都会做同样的梦。而就算是经历过了无数遍,自己还是会被这场梦境所惊醒。不停地,反反复复。
“。。。医生说,因为昨天的事,夜鹭的回录受到创伤。。。可能以后都会留有伤痕,对于魔法的释放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。。。医生建议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今天起,以后都停止使用回录,如果不克制的使用回录甚至会。。。”夜鹭的父亲严肃且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。
“如果回录损坏了,有没有影响能不能继续成为‘魔法使’已经不重要了吧?!可能连。。。!”书房中的母亲十分的激动,声线已经变得有些颤抖。
“回录的受损是无法修补的,除非。。。”说到这,夜鹭的父亲停顿了一下。
“你是不是疯了?!!”书房内的母亲终于扼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拿起桌面上的书本向自己的丈夫扔去,女人一听到他的语气就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,此时的她既愤怒,又觉得委屈,不禁哽咽了取来——“我们已经够对不起她了!你就不要再伤害她了好吗?!就因为天质不好就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去分家,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!?”
对于大家族而言,平庸就代表着弱小,甚至是耻辱。尤其是作为宗家的一份子。所以早在十年前,夜鹭出生之时,夜鹭的父亲就将天质平庸的姐姐,送去分家收养,而此时,那两个孩子都并不知情。
“如果是外人的回录移植发生排斥的话。。。夜鹭的性命可能都。。。必须要有血缘关系的人才可以。”
“我不同!!。。。”
“虽然对不起她!但是至少现在!夜鹭是我们宗家唯一的子嗣,下一任家主!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闪失!把陌歆的回录一直给夜鹭,就这么决定了。”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“这件事越快越好,也绝对不能告诉那两个孩子,包括她们之间的关系也要止口不提———”
回录,人出生就存在的释放,存储魔法的基石。而事实上,回录可以‘移交’给他人。被‘移交’的人可以使用移植而来的回录并可以继续使用魔法,不过也因为身体机能的自我保护原因,存在或多或少的排斥问题。影响本原有的回录冷却时间是一定的,如果排斥力太过严重,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。所以,理论上来讲,当移植的双方是具有血缘关系时,排斥的问题确实可以降到最低。
回录作为人类的‘第二个心脏’,其排斥性比其他任何脏器或部位都要强烈。而捐赠的人也自然就失去了‘魔法使’的权利。没有了回录,自然也无法释放魔法。也回录不可以被代替,就算被捐赠的人接受了捐赠者的回录,而原本属于自己的回录也必须存在才可以。当回录受损失,获得了其他人移植的回录,身体机能会自动选择更加健康的回录去使用。所以,也不存在相互交换回录的可能。而最重要的就是,身为‘第二心脏’被移除的人,将会成为‘残疾’。
数据表明因为各种原因而失去回录的人大多数都全身瘫痪,无法行动。正常的生活需要他人的照顾,成为累赘。而小部分人也全都大同小异的身患‘残疾’的症状。失聪,失明,甚至获癌。而更小一部分人,甚至会当场死亡。而这些问题,以目前的科技手段是无法知其原因的,也同样没有能力去修补回录。人类对于‘回录’的认知,尚停留在最表层。也正因为对转移者如此大的迫害,世界通法明确规定,不允许回录的移植或交易。
而此时,年仅11岁的夜鹭趴在房门的背后,听到了这一切。
“爸爸!!妈妈!!”而此时,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打断了两人的谈话。就在刚刚,年仅11岁的小夜鹭,听到了事情的一切,颤抖且稚嫩的声音回响在走廊中,本是一旁静静看着的夜鹭也因突然而来的呼喊吓了一跳。
“夜鹭?!”“女儿?”听到了门口的声音,书房内的人明显没有从惊讶中缓过神,他们根本没有料到自己的女儿此时会出现在这里。
“爸爸!!我没有事!!回录什么的,一点问题都没有!真的!!所以。。。所以。。!!”小夜鹭努力的抬起头,踮起脚尖看着自己的父亲“求求你们!!我。。我绝对会变得超厉害的!所以。。所以!!请你们不要把姐姐的回录给我!不要———!!”
——————
“哟,你醒了啊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”
“做了噩梦的话,就多喝点热水,对身体满有好处的。”熟悉的声音再一次从耳边传过。
再一次清醒,夜鹭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温暖的被褥里。环顾四周,看着有些熟悉的景色,才意识到,这里正是高二所在的公寓楼里。而此时,坐在一旁木椅上的男生,正在注视着自己。
“。。。我怎么会在这里。。。”
此时,夜鹭还不算完全清醒,却依稀记得之前所发生的事。
对了,自己当时是晕倒了....在高三营地那边————
“啊,因为没什么事可做,四处闲逛的我,正巧发现你倒在那边的雪地上,就想着‘地上有个美少女反正也不是很沉那就勉为其难的背回来吧’的想法,顺带着把你带回来了。”面前的男生露出了十分认真的表情,阐述着事情的经过。
“。。。。是。。。这样啊。。。”
“是哦。”男生是这么回答的。
果然....还是先道歉吧。少女这么想着。
一旁的夜鹭,看着面前的男生,思考了片刻。
“抱歉,虽然我知道就算是道歉也无济于事。。。。但是我,果然还是要说出来才行。”此时的夜鹭已经做好了决定,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,脸上挂满了伤心的神色。
“?”看着面前突然变成这副模样的少女,男生用着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。
“我,明明没有那样的实力,却还是想逞能,竟然夸张到想以一个人的能力去拖住对方所有的人,最后以惨败告终。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,当时的自己。。。有多么的愚蠢。也正是因为自己的愚蠢,使得高三的团队成功的返回了营地。造成了比赛的失败。都是因为我的过错。连累了关海同学,连累了所有和我曾并肩作战的人,真的,非常的抱歉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”而此时的男生,聆听着少女的诉说,没有回应。
“而且我知道,现在无论我做什么,都无法弥补我之前的过失,我现在很希望关海同学可以责骂我一顿,这样至少。。。能让我好受一些。。。真的对不起,虽然我知道人生没有‘以后’,但是,还请你可以相信我,不会,再有下一次了———”
而且,更对不起的人,应该还是自己吧。
努力的争取到了这样一次机会,而作为一年只举办一次的跨年友谊赛。无论是对于自己,还是对于她来讲,这都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。本打算借助这次机会再次向对方,向家族去证明———而到最后,也只怪自己并没有把握住机会。
轻轻低下头,本是已经遍体鳞伤的少女,此时却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,反而更加在意,自己面前的人的原谅。
“。。。什么啊,你这家伙。”
苦苦等待对方给予回应,而没想到男生却说出了这样的话————
“夜鹭没有什么事情对不起我吧?所以,我也拒绝你的道歉———要道歉的话,也应该去和那些为本次比赛努力过的人道歉吧?”
比如你自己————
男生是这么想的。
“。。。。。”
而此时的男生,看着面前的少女,不经对方留意的流露一丝坏笑。
“你知道吗———”呼唤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后,男生继续说了下去。
“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说,当你因为做了某件事情而想反悔的时候,只要闭上眼睛,心里大喊三遍‘我要反悔———’神明就能听见,并且会回应你。怎么样,不试一试吗?听说蛮灵的。”
“什么啊,这是。”明明自己很严肃的在和对方说话,但夜鹭却感觉,面前的男生在逗自己开心,有些微微生气的鼓起了脸颊。
“‘古老的仪式’——之类的吧。嘛,我也是听说而已,到底是不是真的,我也不清楚。”
而此时,少女看着男生的眼睛,犹豫了片刻后,真的双手合十,闭上了眼睛。
明明知道这是欺骗的话,但却不知道为什么。对于面前的男生,自己总是有着莫名的信任。
心中想着自己所做的过失,自己的马虎,自己的逞能,自己的弱小,自己的大意。心里默念起男生所说的咒语————
——————
<— — 高二赛区,获得‘密码’2个,当前密码个数2个 — —>
<— — 高二赛区,获得‘密码’2个,当前密码个数2个 场上存在两支队伍达成条件,比赛结束!— —>
巨大的声音从广播中响起,伴随着吵杂的声响,扩散到整个赛场—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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